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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勇杰:刀尖上的“勇者”之舞
永遠在路上:
“不安分”的科學家
20年磨一劍。
李勇杰率領的100多人的團隊,已成為功能神經外科領域全世界都響當當的“中國隊”,躋身國際“第一方陣”——北京功能神經外科研究所早在1999年就被國際機構授予“卓越成就臨床中心”稱號,成為亞洲唯一獲得這一殊榮的臨床機構。
他還有什么追求?
“我是一個不安分的人,天生就喜歡做點新的、不一樣的事情。”他臉上露出幾分孩童般的神氣,“我希望被大家認可為一名科學家型的醫生。”
事實上,當科學家是李勇杰從小的夢想,學醫倒是偶然。
20世紀60年代,他出生在山西省大同市的一個普通家庭。在那個“運動接運動”的特殊歲月,由于家庭出身“富農”,童年的李勇杰是一個“沉默、膽怯”的小孩,“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老成和孤獨”。
但在他看似“少年老成”的外表之下,藏著一個有趣、充滿好奇心的靈魂。他從小熱愛自然科學,6歲時突發奇想,要用水流和水車制作“永動機”;唐山大地震后,他用漆包線吊著小錘,穿過圓環,只要一搖晃便會觸發電鈴響聲大作,他對這個自制的“地震儀”十分得意;15歲時,爬上屋頂裝天線,自制的“礦石收音機”居然收到了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聲音……
1977年,中國恢復高考,進入重教育、重知識的“科學的春天”。
“恢復高考,使得社會階層重新恢復了流動的生機。”1979年,已獲山西省物理競賽一等獎的李勇杰放棄免試上本省大學的機會,選擇參加高考,并且考進全省前20名,母親那句“咱家能出一個醫生就好了,你就學醫吧”,讓孝順的他從此和醫學相伴至今。
1991年,從山西醫科大學獲醫學博士學位、已在《腦研究》雜志發表兩篇英文論文的李勇杰,看到了國內外尖端技術水平的巨大差距。強烈的求知欲讓他“孤注一擲”,不惜賣掉了剛分配的住房,出國留學。
“我的成長、收獲都拜時代所賜,如果沒有趕上改革開放40年的黃金時期,我可能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他說,“因此我堅信,我這顆種子只有落在祖國的土地上,才是歸宿,才能得到最蓬勃的生長。”
“改革所開啟的機遇之門越來越大,個人得以主宰自己命運的幾率也越來越高。”選擇歸國的李勇杰,確實獲得了“最蓬勃的生長”——在他帶領下,北京功能神經外科研究所不斷追蹤世界領域在功能性腦病方面的最新動態,改良技術方法,提升治療水平,拓展治療范疇。
1999年3月,功能神經外科研究所應用丘腦底核毀損技術治療帕金森病獲得成功,同年又開展腦深部電刺激技術(腦起搏器治療術)治療帕金森病。
1999年5月,首例治療全身性扭轉痙攣的手術獲得了成功。
1999年下半年,首例治療痙攣性斜頸、舞蹈癥以及抽動穢語綜合癥等疾病的手術相繼獲得了成功。
進入新世紀,在創造性地把手術的治療范圍拓展到其他運動障礙性疾病之后,他的團隊又開始關注手術治療癲癇和疼痛領域的工作……
“勇杰這一團隊始終領跑著中國功能神經外科向前發展,從治療帕金森到癲癇,再到疼痛……”山西醫科大學劉玉璽教授說。
過去3年,北京功能神外研究所年平均手術量在1600臺以上,一支各有所長、朝氣蓬勃的隊伍也成長起來??
張國君和遇濤專注頑固性癲癇的致癇灶定位和顯微手術治療;胡永生專長于慢性疼痛的手術治療和神經調控;朱宏偉擅長神經脊柱和顱神經病;李建宇有20年的運動障礙病手術治療經驗……
2017年9月,功能神經外科華夏會議在京召開,20余位世界頂尖學者以及國內百余位知名專家如約而至。
李勇杰在大會發言中介紹了研究所過去20年完成的世界最大宗運動障礙病手術病例總結:共完成手術治療6467例,此外還發現男性患帕金森病的風險是女性的1.46倍,整體運動障礙病是1.45倍;發病年齡上,半數的帕金森病患者在53歲前發病,半數患者在61歲之前接受手術治療。
李勇杰回國頭10年,致力于把帕金森和癲癇的診療提高到國際水平,然后他又轉而關注慢性疼痛的治療。
“疼痛里最多見、危害最大的是椎間盤突出,我現在的聚焦點是如何做得更細致、更微創,與國際理念和模式接軌。”他說。
探索,一直在路上——
“科學,解決‘天’的問題;技術,解決‘地’的問題。我仍然看好外科手段對重度抑郁癥等情感障礙的治療前景,希望找到那把鑰匙,打開天地連接之門。”他說。
李勇杰是北京市政協常務委員,多次為醫療體制改革鼓與呼,他也身體力行:2014年,推動社會資本創辦北京西典門診部,讓先進國家專科專病醫療模式落地生根,探索分級診療的新路徑。
“醫改已進入深水區,不僅需要張弓搭箭者的技能‘底氣’,需要醫改相關者的責任感,更需要改革者的勇氣和擔當。醫療體制改革有風險,醫療體制不改革更有風險。帶著責任、勇氣和擔當上路,因為我們相信,歷經曲折甚至兇險,我們終將收獲榮耀。”李勇杰的話,說出了西典門診參與者的共同心聲。
“任何一個學科都有其科學性、系統性和完整性的要求和發展期許……于我而言,功能神經外科領域20多年的學習、研究、實踐和教書育人的經歷,對其熱望更甚。”2018年,李勇杰帶領團隊將畢生所學和實踐匯編成一本150萬字的皇皇巨著《功能神經外科學》,“編著團隊秉持縱向的歷史梳理和橫向的全球視野并重,理論闡釋和臨床實踐相結合的理念,希望借此脈絡織就功能神經外科領域的全幅畫卷,希望其成為功能神經外科領域的經典之作”。
“患有神經系統功能性疾病的患者占總人口的10%以上,需要介入性治療者達數千萬,而能夠通過外科手術獲益的對象保守估計也有500萬之多,這個數字大約是腦腫瘤患者的10倍。如此巨大的醫療服務需求不容忽視,歷史性的學科發展機遇更不容錯過。”他在前言中呼吁。
2017年10月,北京功能神經外科研究所朱宏偉、張佳星參加了一個重要的國際神經外科界學術會議,發現這個大會“無論講座內容還是前沿領域展示,功能和神經脊柱占比將近一半,大家都在立體定向、導航、人工智能等方面下功夫……”
“這個大會真正展示了神經外科未來的發展方向,從中能看到我們的不足,也看到我們的地位。值得自豪的是,北京功能神經外科研究所的許多工作走在世界前沿,相信在新的領域我們也會緊跟國際步伐,在神經脊柱專業做出自己的特色。”張佳星說。
面對成績,李勇杰異常清醒。
“我們讓國際上的先進技術在中國落地生根、結出果實,在臨床上甚至和國際同行并跑了。這里面當然有創新,但是腦深部電刺激技術是國外發明的,我們現在還缺少真正的原創性的發明創造。我們需要開創新領域、發明新設備,從創意、研發、市場開拓到資源整合方面入手,建立完整的科學研究與產業發展的鏈條。”李勇杰說,“從量變到質變,這種可能性現在大大增加了。”
李勇杰透露,他的團隊正在醞釀進行無創手術,“這是外科手術和治療的下一步,將是一個很大的突破點,我看好它。”
《功能神經外科學》付梓之際,正是阿爾法圍棋戰勝人類圍棋頂尖高手的時候。
“大腦有600億到700億個腦細胞,如果把它們看成一個個星球,那么大腦就如同宇宙般無窮。”看好腦機接口的李勇杰興奮地說,如果我們能與工程師聯手,可能會連接人類想象力與行動力,“那將開辟功能神經外科全新的世界”。(本報記者李斌、俠克、屈婷)
編輯:位林惠
關鍵詞:醫生 手術 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