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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孩:才高八斗德幾斗
當下,許多單位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職稱評定。幾個年輕的朋友找我,希望我能找有關專家通融一下。我問材料都準備齊了嗎?有的說差不多了,也有的說還沒有論文。我說這硬件該有都得有,如果沒有,人家評委會有一萬個理由讓你通不過。我的話讓朋友們面露難色。
對于評職稱,我相信很多人都有著說不完的話題。我在讀大學時,學的就是勞動人事管理專業。我深知職稱對一個普通人有多么重要。盡管職稱并非完全代表一個人的真正水平,但它畢竟是一個重要的行業等級標準。也許對某個人是不公平的,但對大多數人而言相對還算公平,尤其對沒有行政級別的員工。
我從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就參與職稱評定。那時,我在京郊農場工作。記得剛開始職稱評定的是經濟系列。我由于是搞政工的,沒有這個系列,大家就集體找上級黨委反映,直到反映到市里主管部門,最終才弄個政工職稱系列,但按內部糧票,即在農場內部承認,出農場就不算了。不管怎樣,起碼弄了個心理平衡。在這之前,工人有技工系列,即所謂的八級工。而農業科技人員,則有技術員職稱,當時在農場還沒有高工,頂多是工程師,大多數是助工。人們參評職稱,除了參考學歷、工齡,更多時要看科研成果。
對職稱最為敏感的是到醫院看病。在掛號大廳,病人最愛看專家門診,似乎只有專家才能看好自己的病。前些年,主任醫師掛號費十四元,副主任醫師九元,主治醫師五元。后來,某些醫院還搞了特需門診,即掛號費二百元、三百元。一度,我也曾經迷信主任醫師、專家、教授,特別是在住院期間,每到查房時,就會看到某個專家教授后面跟著七八個研究生、實習生、護士,那神態很是盛氣凌人。似乎這樣的專家只要看你幾眼,跟你多說幾句話,給你一個笑臉,你的病馬上就能看好似的。然而,事實并非如此。一次我在某知名三甲醫院,某博導、專家、教授,在我面前跟我大講腎病的各種癥狀、誘因,仿佛他是全國最權威的專家,待他講了一刻鐘之后,我說,我不管您是什么權威專家,我作為一個普通病人,我來醫院是來看病的,不是來聽您講大道理的。我就問您一句話,我這病能不能治好,多長時間能治好?我的話,讓那位大專家一下無語了。我接著說,您看您,穿著白大褂,別著三四支筆,帶著好幾個研究生,別人說您是大專家,可我就要打大大的問號,因為什么?一句話,您治不好我的病。
由此,我想到我們的文化藝術界。有很多人被評為一級演員,文學創作一級(所謂的一級作家),那么,我就要問了,你是否有一首經典的成名曲?塑造沒塑造過經典角色?作為一個作家,你的小說是否塑造了典型人物?一個詩人,是否有經典的警句流傳?一個散文作家,是否有名篇被人記住?這些,是作為一個作家、藝術家在專業上的基本要求。在專業之外,那就要看你對待觀眾、讀者的態度,是不是把心和群眾真的貼在一起?像那種假唱、偷漏稅、制造各種緋聞、吸毒酒駕、創作低級趣味作品之人,是斷然不能被公眾所接受的。
記得某年我參加一個城市建市多少年的慶祝演出活動。我親眼目睹某位著名男高音歌唱家,他站在彩車上,一手舉著麥克風,一手扶著車欄桿,向觀眾縱情高歌《祝酒歌》。然而,誰也沒想到,在彩車拐彎時,歌唱家一個沒留神,人瞬間被空摔在車廂地板上。歌唱家努力爬了幾下,也沒爬起來。這時,如果歌唱家干脆就坐在那里或趴在那里接著唱,肯定會得到觀眾更多的掌聲。可是,歌唱家沒有這么做,他被幾個工作人員連抱帶拽給抬了下來。按說,人都被抬下來了,歌聲就該結束。可是,轉播器里依然在放著那首高亢的《祝酒歌》。觀眾一片唏噓,他們終于明白,那個歌唱家原來是在假唱。據說,那個歌唱家的出場費一二十萬元呢!
前些日,某高校金融學專業的一個研究生找我,她說明年就要畢業了。可到現在,她的論文還沒有著落呢。她問我,您長年在媒體工作,資歷深,人脈廣,能不能幫幫我?我說,你如果有論文,我可以幫你推薦。研究生說,要在核心期刊發表呢!我說,這比較難,我過去擔任過兩個刊物的主編,知道里邊的內幕。據我所知,現在大多數學術期刊發表論文都要收費,少則幾千元,多則幾萬元。研究生一聽,說我家在河北農村,父母都是農民,哪有那個經濟實力。我說,那就要靠你的真本事了。研究生說,我前一陣寫過一篇文章,不過被導師署名發表了。我說,這說明你還是有寫作實力的。研究生說,也不一定,那個刊物還不是看重導師他們有科研經費。
研究生的話讓我一時語塞。我本想安慰她,可又不知說什么好。幾天后,研究生給我發來微信,說她問了學校科研處,處長說發表的論文不一定是金融專業的,也可以是影評、小說評論,只要是核心期刊就行。我說,你寫過文學評論嗎?研究生說,有您把關,我可以試試。您是大好人,您就幫幫我吧,我求您啦!我不由苦笑了一下,回了她一句:該死的論文!
編輯:董雨吉
關鍵詞:專家 職稱 歌唱家 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