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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仲平:我們守望歷史正是為了和平的尊嚴
守望歷史 為了和平
——寫在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之際
任仲平
(一)這是一場跨越70年的檢閱,這是一次面向未來的重溫。
初秋的北京,天安門廣場裝飾一新,人民英雄紀念碑直指蒼穹。明天,新中國第一次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閱兵將從這里展開隊列。當將士們由遠而近的鏗鏘腳步震落時間的帷幕,歷史的場景撲面而來。生與死、聚與散、笑與淚,沉淪與奮起、戰爭與和平、歷史與現實,在這里交匯。
1931—1945,1937—1945,1939—1945。從九一八事變、七七事變、第二次世界大戰全面爆發到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這樣的時間刻度里,沉積著多少國破家亡的悲愴,濃縮了多少視死如歸的抗爭,銘刻著多少氣沖霄漢的戰斗。
1945—2015。70年過去,時間的風雨洗刷著昨天的記憶,我們用鮮血鑄就的和平格局是否堅實?未來的道路上又潛伏著哪些風險與挑戰?
歷史,是人類記憶的年輪,連接著昨天與今天,定義著過去和現在。在關鍵的時間節點回望歷史,是擁抱未來的最好姿態。習近平主席強調,“只有人人都珍愛和平、維護和平,只有人人都記取戰爭的慘痛教訓,和平才是有希望的”。慶祝抗戰勝利的日子,我們守望歷史,正是為了和平的尊嚴。
(二)從什么角度書寫歷史、以什么樣的歷史觀解讀歷史,決定著我們會塑造一個怎樣的世界、走向一個怎樣的未來。
今天從來就是安放在昨天的基座之上,如若遺忘甚至曲解了歷史,和平也不過是流沙上的大廈。70年過去,這正是一個重新審視歷史的契機:我們應該從偉大的抗戰中記取什么、尋回什么?
回首這一段艱難的歷程,從“戰斗到最后一刻”的南京保衛戰,到“不惜用生命填進火海”的臺兒莊血戰,從“打完子彈就上刺刀沖鋒”的平型關大捷,到“以血肉之軀消滅精良裝備”的百團大戰……中國人民以3500多萬軍民傷亡的慘重代價,為民族爭取獨立,為世界守衛和平。中國的抗戰,永載中華民族史冊,永載人類和平史冊。
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絕不只是時間上的交叉重疊,而是息息相通的一個整體。這場戰爭中,在中國上空飛翔的,有蘇聯的志愿隊、美國的飛虎隊;在中國土地上作戰的,有蘇聯、英國、澳大利亞、柬埔寨等20多個國家的反法西斯戰士。在抵御日寇的艱難時刻,中國軍隊也跨出國門,在東南亞的熱帶雨林里與盟國軍隊并肩作戰。曾擔任印緬戰區美軍司令的蘇爾登將軍這樣評價:“擊斃大部分日軍皆因中國地面部隊之功”。
今天,中國人民以一次盛大閱兵紀念勝利,傳承銘記歷史、緬懷先烈、珍愛和平、開創未來的心愿。這不僅是對自己歷史記憶的尊重,更是對人類前途命運的關懷。“中國將堅定不移走和平發展道路,并且希望世界各國共同走和平發展道路,讓和平的陽光永遠普照人類生活的星球”,習近平主席的話語,表達著一個民族對歷史的思考、對和平的珍惜。正確地書寫歷史、堅定地捍衛歷史、深刻地把握歷史,“永久和平”才不會是一句停留在書本上的空話。
(三)中國。湖南。芷江。
群山中的湘西小城,因70年前的中日洽降聞名于世。城外一座受降紀念坊,被稱為“中國凱旋門”,造型簡單卻無比凝重。四柱三門,就是一個大大的漢字——“血”。
這不僅是鮮血之血,更是血性之血、血氣之血。
一位父親,送給參軍的兒子一面“死”字旗,白布旗正中一個大大的“死”字,旁邊寫著:“國難當頭,日寇猙獰。國家興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過年齡。幸吾有子,自覺請纓。賜旗一面,時刻隨身。傷時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他叫王者成,他的兒子叫王建堂。
一位母親,家鄉淪陷了,她叮囑孩子“記住,咱們是中國人,到死也不能忘了祖宗”。游擊隊成立,她竭盡所能籌軍糧、做軍鞋、照料傷員,先后把丈夫和5個孩子送上前線,他們全部為國獻身。她叫鄧玉芬,她犧牲的丈夫和兒子分別叫任宗武、任永全、任永水、任永合、任永安、任永恩。
一位妻子,丈夫是黃埔軍校第六期工兵科畢業生。結婚兩年抗戰爆發,丈夫趕赴前線,之后杳無音訊。時間流逝,世事變遷,丈夫成為她一生的牽掛。77年后,她終于找到丈夫的下落,原來分別不久他便陣亡于南京保衛戰雨花臺陣地。她叫張淑英,她的丈夫叫鐘崇鑫。
在那場血與火的淬煉中、在那個生與死的戰場上,千千萬萬這樣的普通人,國難當頭挺起民族的脊梁,血肉之軀筑起新的長城。
“爭民族獨立,求自由解放。這神圣的重大責任,都擔在我們雙肩!”戰火烽煙中,八路軍戰士唱著這樣的軍歌奔赴戰場,以低劣裝備開展敵后抗戰。堅持抗戰、反對投降,堅持團結、反對分裂,堅持進步、反對倒退,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大旗下,中國共產黨支撐起救亡圖存的希望,引領著奪取勝利的方向,成為抗日戰爭的中流砥柱。從淞滬會戰、太原會戰,到長沙會戰、湘西會戰,國民黨領導的正面戰場與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抗日武裝開辟的敵后戰場既相互獨立又相互配合,形成共同對敵的態勢。大江大海、浪奔浪涌,英雄的中華兒女以“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悲壯情懷,留下“魂魄毅兮為鬼雄”的不朽篇章,寫就“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英雄史詩,證明了中國人民的勇敢與堅韌,宣示著中華民族的血性與尊嚴。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愛國情懷,視死如歸、寧死不屈的民族氣節,不畏強暴、血戰到底的英雄氣概,百折不撓、堅忍不拔的必勝信念”,習近平主席在回顧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壯闊進程時,如此定義偉大的抗戰精神。一個民族在緊要關頭爆發出的最強大精神力量,構成了我們歷史中最深厚的精神底蘊,沉淀為中華民族最珍貴的精神內核。可以說,抗戰的勝利,不僅是河山光復,更是人心光復、精神重塑;抗戰的歷史,不僅是戰爭史,更是精神史、心靈史。
(四)歷史既能激發情感的力量,也能賦予理性的啟迪。對于70多年前的這場戰爭,如果看不到民族精神的生長,就看不清意義和價值,無法讓這段歷史成為不竭的力量之源;如果看不到偉大勝利的根由,就看不清大勢與走向,無法從這段歷史中得到應有的啟示。
這樣一個對比讓人深思:奧斯維辛集中營遺址等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但同樣是在二戰中發生的奪去30多萬中國人生命的南京大屠殺并未得到足夠的重視。慘痛的代價、巨大的貢獻,70多年前東方大地上發生的一切,似乎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筆。正如西方學者指出的,“幾十年來,我們關于那場全球性戰爭的理解一直未能對中國的角色給出恰如其分的說法。”
從世界戰局的走向去觀察、從人類和平的進程去考量,誰也不能否認這樣的事實:在這場正義與邪惡、光明與黑暗的較量中,中國始終是雙方激烈交戰的東方主戰場,偉大的中國人民不但肩負起挽救國家危亡、爭取民族解放的歷史使命,而且承擔了維護人類正義、保衛世界和平的偉大責任。這是我們今天理應樹立的“全球抗戰史觀”。
中國的局部抗戰,1931年就已開始,是世界反法西斯的戰略先驅;中國始終屹立不倒,牽制和阻擊了日本的主要兵力,是抗擊法西斯侵略擴張的戰略支柱;中國的持久抗戰,遏制了日本的“北進”圖謀和“南進”野心,在戰勝法西斯的進程中與同盟國家形成了戰略配合;中國倡導推動世界反法西斯同盟,積極支持亞洲國家抗戰,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戰略基地。正如一位英國記者所說,“日本只能在中國中止戰斗時可得勝利,但中國民眾絕不中止戰斗”。
即便是在70年后,“中國的幫助”仍讓很多親歷那場戰爭的人念念不忘。1942年4月,美軍轟炸東京的飛行編隊迫降中國,80名機組人員中,有64人在中國軍民幫助下獲救。參加救援的賀揚靈和美軍飛行員杜立特的合影,至今還掛在美國國家航空與航天博物館的二戰展廳中。一位美國學者說,“這雖然是個細節,但卻有沉甸甸的分量”。這個分量,正是中華民族向和平與正義承諾的力量。
我們隆重紀念抗戰勝利70周年,是希望點亮歷史的火炬。這不僅是一個古老民族的偉大勝利,更是人類文明的偉大勝利。
(五)歷史是什么?法國作家雨果這樣回答:是過去傳到將來的回聲,是將來對過去的反映。沒有歷史的時代是膚淺的,無視歷史只會一次次走入同一片泥淖。信仰正義與和平的人們,之所以痛恨歪曲歷史的言行,就是因為不想讓世界的將來,再回到戰爭的血與火中去。
德國學者卡爾·雅斯貝爾斯把戰爭罪責劃分為刑法罪責、政治罪責、道德罪責等諸多方面。在追究發動戰爭的法律責任外,還必須厘清戰爭給人類社會帶來的政治和道德的責任,這必然包括反省戰爭原因、承擔戰爭罪行。可惜的是,有些人總是避重就輕甚至拋在腦后。
在德國紐倫堡,審判二戰戰犯的遺址,幾乎完好無損地保存下來,成為反省歷史“看得見”的教材。而東京審判后關押戰犯的巢鴨監獄,7名甲級戰犯被執行絞刑的“死亡之所”,卻在20世紀70年代被拆除,原地聳起的是當時亞洲最高的摩天大樓之一。
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時,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在演講中,以“曖昧”定義日本的現代性。社會文化的曖昧,會令自身無所適從,如果連戰爭性質都曖昧了,只能造成認識分裂。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發表的戰后70周年談話,再次陷入這樣的曖昧。盡管包含了“侵略”“殖民”“反省”“道歉”等關鍵詞,卻彌散于遮遮掩掩的語境中。真正的誠意,理應化作對和平秩序的尊重。然而,從參拜靖國神社,到解禁集體自衛權;從修改歷史教科書,到否認戰爭罪行,所謂“積極和平主義”的背后,卻時時閃現著挑戰歷史、沖撞公義的盲動和狂妄。
紀念奧斯維辛集中營解放70周年,德國總統高克表示“不承認奧斯維辛就枉為德國人”。南京大屠殺檔案申遺時,日本政府卻故作“不解”,右翼更是激烈“抗議”。70年來,日本右翼一直在系統刪改南京大屠殺的內容,撤走博物館中的照片,篡改或銷毀原始資料,甚至避免在流行文化中提及相關字眼。對此,美國華裔作家張純如在《南京大屠殺》中憤然寫道:日本作為一個國家仍然試圖再度掩埋南京的受害者——不是像1937年那樣把他們埋在地下,而是將這些受害者埋葬在被遺忘的歷史角落。
不僅是南京大屠殺,日本右翼試圖埋葬的,是他們發動侵略戰爭的罪惡行徑。他們希望通過“占領歷史敘事”,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尋找合理性。于是,日本國內正確認識歷史的主張,被說成了“自虐史觀”;還原南京大屠殺、追問慰安婦的努力,被視為對日本的攻擊;“侵略”罪行被撇開,只剩下日本在戰爭中的“受害情結”。
“墨寫的謊言掩蓋不了血寫的事實”,歷史不會因為無視而消失,責任也不會因為回避而逃脫。與一次次爭論具體問題比起來,日本一些人更需要的是從根本上端正自己的歷史觀念,消除歷史悲劇重演的基礎,真正走向一個全新的未來。
編輯:曾珂
關鍵詞:抗戰勝利70周年 守望歷史 為了和平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