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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神劇中鬼子為什么都愛說“大大的有”?
這兩個短句頗能體現協和語的特征,詞匯和句法都非常簡單。謂語放在了句子最后,使用了重復的日語借詞めしめし(咪西咪西)。而濫用“的”這個受日語影響產生的習慣正是中國人印象中侵華日軍說話的一大特征,所以各種抗日神劇中“大大的有”、“你的”、“花姑娘的”之類的說法并非完全臆造。
首開近代規模化中外混搭語言先河的并不是協和語,而是皮欽語。皮欽語是英語Pidgin的翻譯,一般認為是Business被廣州人訛讀的產物。后來上海開埠,又出現了上海版的皮欽語——洋涇浜英語。
英國和美國在東亞貿易中占據主導地位以后,在廣州這樣的大型口岸產生了中國人和外國人生意往來上的交流需求。洋商來中國一般都是短期的商業行為,不會像傳教士那樣苦學漢語以爭取能在華傳播福音。出于維穩考慮,清廷也不鼓勵中國商人學習外語,更忌諱他們教外國人漢語,甚至還出現過處死外商聘請的漢語老師這樣的惡性事件。于是,用簡單破碎的英語當作中介就成了唯一可行的選擇。
與協和語類似,這種皮欽話同樣是敷衍交流的產物,詞匯和語法都較為簡單,語音上也深受當地語言的影響,如在早期的《紅毛通用番話》中,給“一”標音“溫”,“非?!睒艘魹椤八笏蟆保搬t生”標音為“得打”,“酒杯”標音為“灣蛤”?!芭恕睒艘魹椤盀趼劇保百I賣”標音為“非些淋”,詞匯多為生意場上常用的,標音也是以廣州方言趨近英文原音。
上海開埠后,中外貿易迅速發展,交流需求也隨之增加。相對排外情緒濃烈的廣東人,江浙人對洋人更友好,學習外語的熱情也更高,漸漸形成了上海版的皮欽話——洋涇浜英語。洋涇浜是上海蘇州河的一條支流,1845年英租界建立以后,洋涇浜成為租界和華界的分界線,是英語和漢語接觸最頻繁的地方。上海洋涇浜英語就在此處誕生。以吳音標英語的《英字指南》也于1879年問世。
洋涇浜英語不但發音奇怪,語法上也深受漢語影響,如catch和belong出現的頻率極高,近乎無所不能,而英語中各種復雜時態和人稱體系也被徹底拋棄。“已經變冷”本應說“It has become cold”,但在洋涇浜英語中說成“This thing hab catchee cold”,have不但音訛了,而且也沒有按照英語第三人稱單數該有的形式變成has。
在實際應用中,洋涇浜英語由于缺乏規范,不少詞到底怎么來的已經失考,如“辣里龍/la-li-lung(賊)”上海人以為是來自外國的洋詞,洋人又覺得這是外國話。甚至會出現真老外根本難以理解的情況,如洋涇浜英語“I want give you some colour see see”是中文“我想給你一些顏色看看”的直譯,但是洋大人們能不能理解那就天知道了。
協和語和洋涇浜英語在歷史上都是曇花一現。前者在日本戰敗后很快消失,后者也在上海失去“冒險家樂園”的魅力后自然消亡。只?!澳媚兀╪umber one)”等少數詞至今仍存留在方言之中。
消亡難道是這種混合語言的宿命嗎?
倒也未必,混合語言雖然初期粗糙不堪,但假以時日功能也會逐漸完善,一定條件下,甚至會變成一個人群的母語,形成所謂的“克里奧爾語現象”。
如元朝北方的漢語口語就受到蒙古語的嚴重影響。古本《老乞大》(朝鮮學習漢語的課本)中就有大量當時受蒙古語影響的口語,如“死的后頭,不揀甚么,都做不得主張有”、“穿衣服呵,按四時穿衣服,每日出套換套有”。
這種奇怪的漢語非常重要?!独掀虼蟆飞踔吝@樣說:“如今朝廷一統天下,世間用著的是漢兒言語。咱這高麗語,只是高麗天地里行的,過的義州,漢兒田地里來,都是漢兒言語?!倍诠闹校浅霈F了逐詞硬譯蒙古語的漢語。漢兒言語的影響一直持續到了明朝早期。
事實上,協和語當時也已經有了去俚俗化的兆頭。不但在口語中被廣泛使用,甚至還進入了書面語,而且已經很大程度上脫離了“大兵話”的低級粗糙感,如民國20年(1931年)8月14日的《關東報》中出現了這樣一篇廣告:
“梅雨時潑漸過、酷暑天氣已來使至今日、為一年中皮膚生病發時之盛之際。故藥物膚法,莫逾于天恩水,因殺菌力破強富于深奧之理想,且毫無刺力痛苦之者而皮膚病竟得豁然冰釋、欲購虞請問日本東京芝區田村町東京藥或各藥房、訂買定也!”
編輯:薛曉鈺
關鍵詞:抗日神劇 鬼子 大大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