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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生“黑戶”全國超1300萬 成歷史遺留問題
沒戶口,法院不讓進
“她連疫苗都沒打過。”回憶起往事,白秀玲的眼眶噙滿淚水。按照國家規定,嬰兒都要免費接種疫苗,但只有在衛生部門登記了新生兒住址的才能接到疫苗通知,可李雪連戶口都沒有,更不用說戶口住址。
1995年,李鴻玉和白秀玲開始帶著3歲的李雪上訪。在反反復復上訪了一年多后,1996年崇文區信訪辦曾給他們一個明確的回復:開除白秀玲,單位處理正確,不能改變;至于戶口問題,需要他們寫出檢查直接向公安部門提出申請或給區長寫信,經區領導批示給公安部門按戶口管理規定辦理。
這條模糊信息,一度讓夫婦倆以為戶口有望了。可是,在寫了檢查,寄了給區長的信后,滿懷希望的他們,等來的卻是“無人搭理”。
1998年,李雪已經到了上小學的年紀。李鴻玉央求侯莊居委會給李家附近的桃楊路三條小學寫了一封信,請求照顧李雪入學。
可當李鴻玉拿著居委會開具的信、戶口本和兩本殘疾證帶著李雪去報名時,校方卻堅決拒絕。第二年,學校還是不讓李雪入學。
兩次拒絕,讓李雪從此失去了接受義務教育的機會。
進不去學校,李雪開始自學。已經上了初中的姐姐李彬教她學拼音,學會了,她就自己看著字典學。然而,受到家庭的影響,姐姐初三畢業便輟學就業補貼家用。李雪的教育也僅維持在小學四年級的水平。
有一回跟著媽媽去買菜,李雪看到學生放學,在街上就哭了起來,“媽,我想上學。為什么我不能上學?”
看著眼淚汪汪的女兒,白秀玲只能強忍淚水,“孩子,你沒戶口,上不了學。”
上不了學的李雪,只能每天呆在家里,“沒有朋友,也沒有童年,相當于跟社會脫軌了似的”。姐姐李彬覺得,妹妹小時候很膽小,見到陌生人總是怯生生的,不敢跟人說話。“她也不喜歡照相,因為戶口的事兒,有些自卑。”
這樣的自卑,在萬海遠的“黑戶”調查也得到印證。他發現,“黑戶”在心理上沒有認同感和存在感,心理健康程度普遍較低。“經常覺得郁悶和憂郁的比例超過34.6%和15.7%。”
在日常生活中,李雪處處感受到沒有戶口帶來的不便和限制。尤其是隨著戶籍與越來越多的社會福利捆綁,身份實名制滲透到生活的各個領域,這種感覺愈發強烈。
一切需要身份證的事情,都與這個叫“李雪”的人無關。沒去過博物館,沒住過旅店,沒有銀行卡,沒收過匯款,現在連快遞都寄送不了,甚至想要去藥店買盒康泰克,都被售貨員拒絕。李雪用爸爸的身份證辦手機號碼,用媽媽的醫療本看病,用姐姐的圖書證借書。只要是需要用到身份證的地方,她都沒辦法獨立辦到。
從李雪家走路到北京南站只有2.8公里,可是22年來,她從沒出過北京。去過最遠的地方是香山。
她沒談過戀愛,也不敢想象有一天能夠像姐姐一樣結婚生子。“結婚證都領不了。”一說起來,李雪就眉頭緊皺。
更讓李雪感到無奈的是,有一回她獨自去法院遞交材料,法院卻讓她出示身份證,否則就不讓進,“可是我是原告,就是來訴訟戶口的啊!”
編輯:玄燕鳳
關鍵詞:超生“黑戶” 計劃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