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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未有詩意人生 卻可擁有詩意心靈
20世紀70年代末,有一位年輕詩人的名字在國內耳熟能詳,在國外也有很大影響。她的《致橡樹》、《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等朦朧詩作,更是被青年人傳抄,甚至譜成歌曲用吉他演唱。她就是和北島、顧城齊名的中國朦朧詩派代表詩人舒婷。
轉眼間,歲月一晃就過去了30多年,舒婷的近況如何呢?今年2月,正巧她來到浙江省蘭溪市出席“郁金香詩會”,筆者有幸走近這位詩人,聆聽她對詩歌和生活的理解。她說,文人不是明星,為此她一直不接受記者采訪,更不愿參加企業及政界的活動,但是她是個很健談的人,而且不乏幽默、風趣,處處展現著大家風范,隱隱散發著詩意芬芳。
在沒有詩意的年代寫詩
“雖然沒有詩意人生,卻可以擁有詩意心靈。”這句話是舒婷專門為詩迷們寫的一句話。借舒婷來浙之際,“舒迷”紛紛提問:“年輕時,您與詩是怎樣結緣的?那是一個富有詩意的年代嗎?”
1952年,舒婷出生在福建省龍海石碼的一個銀行職員家庭里。這本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但由于政治風云的變幻,她的青春時代可以說是“毫無詩意可言”。
在舒婷尚未懂事時,她在當地銀行工作的父親因單位完不成上級下達的“評右派指標”,被莫名其妙地作為右派的“補遺”,從一位西裝筆挺且頗有文化修養的銀行職員變成忍氣吞聲的囚徒,送往福建三明露天煤礦挖煤,長達8年之久。
在母親和外公外婆等親人的照顧下,舒婷念完了小學,1964年深秋又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廈門第一中學上初中。她讀到初二時趕上了“文革”,學校先是“停課鬧革命”,接著又鼓勵知識青年上山下鄉。1969年,17歲的她背著鋪蓋卷,從海濱城市來到閩西山區“插隊落戶”。在那里,她不僅學會了插秧、割稻、挖地、種菜等農活,與村里的農民和知青同伴也處得比較和諧。也正是在那里,她培養成了 “平民化”的心態,并一直堅持了下來。
雖生活在一個沒有詩意的年代,但不能沒有詩意的心靈。3年農村生活使舒婷的眼光一下子觸及到生活的最低層,也為她學習詩歌創作做了生活的原始積累。每天收工回來,喜歡安靜的她,一有時間就躲在房間里讀書。夜深人靜時,她坐在昏暗的煤油燈下,密密麻麻地寫了一本又一本的筆記和一首又一首的詩。其中她寫過一首《我想有個家》:“哥哥吹笛子/爸爸愛喝茶/葡萄棚下媽媽養雞鴨……”可惜這首有點稚嫩但充滿美好家庭向往的習作沒有投出去發表,甚至連詩稿也丟了。1971年,她寫了首《致杭城》,成為收在《雙桅船》詩集中最早的一首詩作。
1972年,舒婷終于有機會回到廈門。為了生計,她做過多種多樣臨時工,甚至還進入一家工廠當爐前工,加煤、出渣,高溫、炙熱,一趟活干下來,灰塵滿面,大汗淋淋。這樣的重體力活,一般都是結實的漢子干的,對一個瘦弱的女孩來說其艱辛可想而知。
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舒婷仍未放棄詩歌創作。她一邊干活,一邊夜夜讀書寫作,人瘦得只有42公斤重,眼睛的視力越來越差(現右眼近視高達1800多度,左眼接近失明)。復雜的經歷與內心的寂寞,使舒婷開始用冷峻的眼光來看待身邊的每一件事情,品味生活中的微妙情緒,洞察人生的深刻內涵。此時,她寫了《致大海》、《海濱晨曲》、《珠貝———大海的眼淚》、《船》等一批作品,表達了困境中的青年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在這前后,她寫的幾首詩通過手抄的形式,甚至被譜成吉他曲,逐漸在知青中流傳開來。
“我們離詩歌并不遙遠”
在20世紀80年代,許多青年人以能擁有一本油印的《舒婷詩選》而自豪。舒婷的詩蘊含著動人的旋律,有著坦然的自白、毫不矯飾的心語,用真摯的情感撐開一片女性柔美的天空。她的詩比較真實地反映了那個時代的青年從迷惘到沉思再到沸騰的心路歷程。
1979年春天,是舒婷詩歌創作的春天。時任《詩刊》編輯部主任邵燕祥在4月號上刊登了她的《致橡樹》,這是一首完全沒有朦朧意味的愛情詩,她用縝密流暢的邏輯思維,表達了明麗雋美的意向。更難能可貴的是,這是“文革”后最早的愛情詩,其中所歌唱的不卑不亢的感情,曾令無數年輕人向往和憧憬。
同年7月,邵燕祥抽掉別的詩稿,在《詩刊》上發表了舒婷被另一家刊物以“太灰色”理由退回的詩歌《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邵燕祥評價說,這首詩前兩節初看起來是有點灰色的,但這是真實地反思過去、烘托未來的;后兩節則是展示了祖國的今天和未來特別是作者對祖國的一片赤誠,所以是有積極意義的。
談到自己最喜歡的詩歌,舒婷笑言:“很多詩是因為讀者喜歡,我只好喜歡。《致橡樹》是我1977年寫的,那時我年輕、理想主義又充滿激情;《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是我當工人、焊燈泡時寫的,也是真情實感。現在我回頭看這些詩歌,很難說自己最喜歡哪首。就好比一個母親生了幾個孩子,希望他們每一個都過得好。我希望每首詩歌都能找到自己的讀者。”
近幾十年來,人們不知不覺進入快節奏的文化時空里,詩歌特別是“朦朧詩”的勢頭已漸衰減,有些報刊上已不再發表詩作。許多人產生困惑:是讀者拋棄了詩歌,還是詩歌拋棄了讀者?詩歌,為何與人們漸行漸遠了?
但舒婷不這樣認為。“詩歌離人們的生活有多遠,視乎個體的心情和天性。在當今社會,表面上詩歌似乎離我們很遠,其實不過是存在的方式發生了變化而已,我們離詩歌并不遙遠。”
“的確,現在人們對詩不像以往那樣狂熱了。”舒婷對詩的生命力有著新的詮釋:“但無論時代如何發展,詩歌都不會消亡,它專注于語言的敏感,集納了語言的音律和精髓。好的詩歌,一定會流傳下去。”
面對新的變化與挑戰,舒婷也逐漸嘗試“自我轉型”。她把主要精力集中在散文創作上,并有了新的收獲。1988年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心煙》,就是她最早的散文集。此后她每年都會有一兩本散文集問世,先后出版了《硬骨凌霄》、《真水無香》等近10本散文集,還有詩集《始祖鳥》和《舒婷文集》等。1993年,她的《雙桅船》詩集又榮獲“莊重文學獎”;她以散文集《真水無香》獲得了“第六屆華語文學傳媒盛典年度散文家獎”。此外,她還被授予新時期首屆女性文學獎、《詩選刊》雜志主辦的“中國2008年度十佳詩人”榮譽、2012兩岸詩會桂冠人物獎等數十個獎項。2005年,她還選編了《影響了我的兩百首詩詞》,在欣賞這些詩中,重新追憶當年吟詩寫詩的經歷,也算重新過了把“詩癮”吧!
編輯:羅韋
關鍵詞:舒婷 詩歌 詩意 致橡樹 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