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書畫>畫界雜志>2024年第二期
有靈魂的當代性——由劉萬鳴花鳥畫創作、教學等所想到的
一
意大利哲學家、歷史學家克羅齊說,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從相反的角度來解讀克羅齊的這句話,我們可以追問,是不是一切當代的事物都是歷史的?當然不會。事實上,能夠成為“歷史”的,僅僅會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由此我們可以進一步來追問,這很少的、最終能進入歷史的那一部分究竟有什么特性?
在藝術的角度上,劉萬鳴先生就此問題給出了他的理解和解釋。
他認為,每一個時代都會有數量龐大的藝術創作者群體,也會有數量更為龐大的藝術作品,但是,最終能夠經受住時間考驗和篩選、能夠進入歷史的藝術家和作品,毫無疑問都深刻地體現著“當代性”。而所謂“當代性”,在他看來并不僅僅是一種表面性時代風尚、情緒,而是一種能夠體現時代主流價值的內在的精神品格。出于表述的方便,可以把劉萬鳴所闡釋的“當代性”稱之為“有靈魂的當代性”,與之相對的,則是“虛無的當代性”。
可以說,“有靈魂的當代性”乃是劉萬鳴為自己的創作和教學設定的標桿,他的花鳥畫創作、教學就是圍繞著這一標桿展開的。
平湖清寂(國畫)355×193cm-2022年-劉萬鳴
二
美術史學者、美術批評家提到我們這個時代創作的時候,總是流露出不無尷尬、不無惋惜的表情,因為相對于之前的時代,我們這個時代缺少大師。為此,美術史的學者們、美術批評家們幾番思索、幾番探討,但終究沒有得出解決之道。
不確切地說,無論哪個時代、哪個領域的藝術大師,其人、其作毫無例外地都體現著“有靈魂的當代性”。一方面,沒有哪一位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藝術大師不是深潛于自己的文化傳統中,并對自己的文化傳統表現出意味深長的眷戀和依賴。有句話說,不是歌德寫作了《浮士德》、相反卻是《浮士德》成就了歌德,意思就是說如果沒有德國獨特的文化傳統就不會有歌德。其他如中國文化之于蘇軾、印度文化之于泰戈爾、日本文化之于東山魁夷等等,無不如是。文化傳統,無論對于哪一個時代、哪一個國家民族的藝術大師而言,都體現為其作品“有靈魂的當代性”中的“靈魂”;另一方面,也沒有哪一位藝術大師不是因為解決了藝術史乃至文化史上的難題而成其為大師的,這就是說,藝術大師不僅對于時代的文化藝術要有擔當精神、更要有擔當的能力,其出現和存在要正能夠實現扭轉藝術史和文化史的困頓局面并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引路人。那么,藝術大師之于時代文化藝術的擔當,就體現為其作品“有靈魂的當代性”中的“當代性”。合而論之,藝術大師注定是伴隨著“有靈魂的當代性”同步出現的,而藝術大師的作品也注定是“有靈魂的當代性的”的最佳詮釋。
圓融—調合郎世寧(國畫)230×200cm-2021年-劉萬鳴
不難看出,作為中國畫的創作者,劉萬鳴其實對當下缺少大師這一現實境況是多有關注、多有思考的。而提倡“有靈魂的當代性”,則是他為扭轉這一局面、解決這一問題所作的思考和解答。據此是否真的可以把問題解決掉,尚且不得而知,因為這需要時間的淬煉、歷史的檢驗,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提倡“有靈魂的當代性”必將有益于當下中國畫創作生態的改觀、推動當下中國畫發展的良性發展。憑此,這項工作的價值就是不容忽視的也不容低估的。
實際上,面對當代中國畫,作為畫家、美術教育家的劉萬鳴還有諸多的思考。其目的也都是為了能夠實現中國畫在當下社會語境中的新生,讓當下的中國畫創作者都能走向“有靈魂的當代性”。
野-瓜(國畫)197×49.5cm-2023年-劉萬鳴
為免枝蔓,擇要分述如下。
—深契中國傳統文化精神的劉萬鳴認為,畫之道要呈現畫者的本真自我。他認為,每一位畫者都有與生俱來的智慧和靈性,遺憾的是,并不是所有的畫者都有可能和機緣與自己的智慧和靈性照面。因此,如何破除重重的禁錮覓得真實自我,應該是畫者最不應該忽視的一件事情。在這里,不難發現劉萬鳴的藝術思想深受莊禪影響。如何開啟自我天賦的靈明、如何實現本真自我的在場,是莊禪思想始終在探究的難題,最終莊禪思想也如實地告訴每一個人,做到這一點并無任何必然的路徑,唯有“各有靈苗各自探”才有可能。既然如此,我們當然也不會強求劉萬鳴會指示給我們某種一勞永逸的路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要知道的是,當我們的中國畫創作者大多都遺忘了各自的“靈苗”更不可能去“各自探”的時候,劉萬鳴善意的提醒是極有必要的。更加重要的是,有太多的畫者其實已經根本忽視或者說遺忘了繪畫與靈性、繪畫與靈魂、繪畫與信仰的必然聯系,繪畫在他們而言不過是日常平庸的事務,這樣的創作實在距離中國畫的本旨遠甚,實在有必要再三申述。
—劉萬鳴認為,作為畫家,除了手上的功夫,更重要的是要有常人所不具備的“眼力”,只有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才有可能創作出有價值的作品,也才能通過這樣的作品不斷提點觀者的心性境界。如此,對于畫家而言,操練“眼力”的重要性其實遠遠在技法的練習之上。問題是,如何能夠擁有超凡的“眼力”、如何才是鍛煉這樣“眼力”的途徑?劉萬鳴的答案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畫者只有在不斷的閱讀和游歷中,才有可能“陶冶性靈、變化氣質”,也才能有“看到”的“眼力”、才會在作品中體現出“有靈魂的當代性”。或許可以說,這不過是老生常談。但是要知道,最容易遺忘的恰是這些老生常談、最難以做到的也往往是這些老生常談。因此,對于每一位面對“老生常談”而老生常談的人,都有必要心懷敬意。
—熟悉劉萬鳴的人都知道,他不僅僅是個性風格鮮明的花鳥畫家,他還是對傳統畫論頗有研究和心得的畫論學者、他是指導了數十名碩博士的導師、他是國家博物館的副館長且親自擔綱設計了諸多影響深遠的展覽、他是政協委員且面對當下的社會文化現實提出了富有灼見的提案……羅列這些目的在于說明,劉萬鳴一直主張中國畫的創作者不應該自我設限、不應該陷于筆墨情趣之一端而對世間的萬事萬物無視無聞。相反,中國畫的創作者,有必要廣泛涉足不同的藝術門類、廣泛的進入不同的社會文化領域,不斷打開、不斷敞開,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做到認識時代、了解時代,進而才能創作出“有靈魂的當代性”的作品。一言以蔽之,深居畫室的畫家,終其一生都有可能不知“當代”為何物,更何談“當代性”?
……
這里不可能全部敘述劉萬鳴之于藝術的思索,但是通過以上內容,我們已經可以想象他對中國畫的深入思考和殷殷期待。他期待的是“有靈魂的當代性”作品的不斷呈現,他期待的更是中國畫在當下和未來的鮮活生命力和創造力。
東南野塘-藤下乘涼(國畫)197×49.5cm2023年-劉萬鳴
三
最后需要說明的是,“有靈魂的當代性”,乃是我基于對劉萬鳴藝術創作的品賞、藝術教學的觀摩、藝術思考的理解而杜撰的一個概念。如果從純粹的學術角度予以辨析,或許其中會有諸多不嚴謹處,甚至會自相矛盾,真的是那樣的話,其過在我。
不過我也有一點自信,即便“有靈魂的當代性”并不是那么的“學術”,終究還是能借以了解劉萬鳴的藝術創作和思考。進而,也能夠給當下的中國畫創作帶來一些啟發。比如—
“有靈魂的當代性”啟示我們,當下的中國畫創作要不斷走向我們的藝術傳統、文化傳統,以及我們每一個人的本真自我。
“有靈魂的當代性”啟示我們,當下的中國畫創作要不斷以各種形式介入到當下的社會文化中去。
“有靈魂的當代性”啟示我們,當下的中國畫創作要有一點形而上的、終極層面的關懷,要關注畫面,更要關注靈魂。
果如此,這個杜撰的概念也并非毫無用處。
(文章有刪節,作者為中國國家博物館博士后)
劉萬鳴
1989年畢業于天津美術學院,1995年就讀于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學研究生課程班。曾就職于天津社會科學院美學研究所從事美學研究,任助理研究員。任教于天津美術學院,教授中國畫論、中國花鳥畫。2007年任職于中國藝術研究院。2019年任職于中國國家博物館。
全國政協委員、民盟中央委員、民盟中央宣傳委員會副主任、中國國家博物館副館長、中國國家博物館學術委員會副主任、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中國美術家協會中國畫藝委會副主任。
2012年獲中國青年藝術家提名獎。
2014年入選國家百千萬人才工程授予“有突出貢獻中青年專家”稱號。
中宣部2017年文化名家暨“四個一批”人才。
中組部國家高層次人才特殊支持計劃領軍人才“萬人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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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畫界 邢志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