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世界的九一一事件已經20年了。事件發生時，我正在中國駐紐約總領館擔任經濟商務參贊，親歷了事件的發生和美國及世界各方的強烈反應。

恐怖分子劫機撞擊紐約世貿中心雙子塔和五角大樓后，美國總統小布什立刻下令反擊，并于10月6日宣布出兵占領阿富汗，推翻塔利班政權，抓捕幕后策動人本·拉登和基地組織。具有諷刺意味的是，20年過去了，美軍倉皇撤出阿富汗，塔利班重新掌權，歷史似乎由此完成了完整的一個輪回。

那么，九一一事件20年留給了我們什么思考？

一、 世界性的恐怖襲擊為什么會發生？美國武裝占領阿富汗，并沒有根除恐怖根源。在那以后，恐怖襲擊在俄羅斯、英國、法國等國家不斷發生，更以2014年突然勃興的伊斯蘭國為頂點。其中的原因大致有三:第一，極端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存在。鏟除極端宗教主義必須嚴格分清其核心骨干和一般追隨者，孤立和鏟除其核心和重犯，爭取和教育盡可能多的一般追隨者。第二，貧困是罪惡的淵藪。恐怖活動的一個根源是貧困。要發展經濟、消除貧困，促進聯合國千年目標和2030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完成。第三，一些國家反恐存在雙重標準。某個大國一方面反對威脅到自己的恐怖分子，另方面又縱容那些威脅與它不是一個圈子國家的恐怖活動。這是恐怖活動難以根除的一個原因。

二、 美國的單邊主義和霸凌主義被九一一事件激活和強化。九一一事件發生后，包括中國在內的各國政府和人民同情美國人民，支持美國政府的反恐努力。但小布什總統宣布進軍占領阿富汗，并沒有直接搜捕策劃九一一事件的恐怖頭目，而是迅速推翻一個主權國家的政府，即阿富汗的塔利班政權。塔利班沒有發動九一一襲擊。美國占領阿富汗的主要目的是扶持被美國認可的所謂“民主政權”。美國認為它有權隨時入侵一個主權國家，理由是“人權高于主權”。隨后為了“追蹤”反恐，直接入侵另一個主權國家伊拉克并推翻其政權。隨后，美國在其他主權國家搞顏色革命，其理由則是“民主高于主權”，堅信只有各國實行和美國一樣的民主制度，美國才安全。這樣，聯合國憲章和各國主權平等的基本國際準則被放到一邊。今天，世界深受美國單邊主義霸權主義，侵犯他國主權、干涉他國內政之苦。但這是九一一事件以來美國理念和政策的繼續，并在美國國內有深刻的認同基礎。 

三、 中美關系的惡化有其必然性。美國對中國的對抗和打壓，也是這二十年來美國理念、價值觀和政策的繼續。因為按照這一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實行社會主義制度的中國，顯然完全不符合美國的價值觀、人權觀和民主制度，而且中國迅速發展，經濟規模、世界影響力和國防力量越來越接近美國。因此在戰略上視中國為對手，干涉中國主權、內政乃至軍事威脅、科技封鎖都屬必然，特朗普和拜登不過是把它發揮到極致罷了。因此，對于美國壓制和圍堵中國，應有長期準備，不可抱不切實際的幻想。         

四、單邊主義和霸凌主義最終不會成功。九一一事件后的20年歷史輪回，即美國從迅速占領阿富汗到倉皇撤出，從入侵伊拉克到最終退出，證明顛覆他國主權、在他國制造一個美式民主制度的單邊主義和霸凌主義的失敗。美國應當吸取教訓，重新思考美國和世界秩序。各國只有嚴格遵守聯合國憲章，支持多邊主義，維護并發展世界和平、發展各國間的平等互利合作，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才是維護國家安全的根本之道。美國政界應當認識到，把中國作為敵人沒有前途。兩國只有在聯合國憲章基礎上，不沖突不對抗，管控分歧，尋求合作共贏，才是唯一正確的途徑。

（作者系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曾任中國駐舊金山、紐約總領館經濟商務參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