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章家祥 整理/實習生 靳雯鈺

1 多方關注是民辦培訓教育健康發展的新曙光

2010年10月，我參與了中國民辦教育協會籌建中國民辦培訓教育專業委員會的工作，先后擔任了中國民辦培訓教育專業委員會第一屆、第二屆理事會的理事長。按中央有關規定，70歲后我辭去了第二屆理事會的理事長職務，但仍然一直關注著中國民辦教育，尤其是民辦培訓教育的發展。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校外培訓機構亂象成為代表、委員們關注的教育領域熱點話題之一，習近平總書記也對此做出了指示。大家從不同角度來關心教育，關心民辦教育，關心民辦培訓教育，從中我看到了中國民辦教育健康發展的曙光。

我一直在教育體制內工作至退休，之后走進了由社會力量舉辦的民辦培訓教育領域。我看到了在學校教育體制外，還存在著一大批優質的教育資源，一大批從事教育的優秀人才。尤其是在改革開放之后，在黨和國家，法律法規、政策的指引下，老百姓在享受政府提供的教育公共服務之外，還有對某一方面教育服務的特殊需求。這時候，我們的民辦培訓教育提供了多元的服務，滿足了老百姓在某一方面的教育服務需求。他們與學校教育一起為培養學生作出了貢獻，也為離校后的中青年繼續教育，以及老年教育服務作出了貢獻。為教育改革的創新、社會經濟的發展和就業等方面作出了貢獻。但同時，我也感受到了很多問題。在中國民辦培訓教育專業委員會成立之時，領導要求我們準確把握定位，發揮自身優勢，引導機構依法辦學、規范辦學、誠信辦學，滿足人民群眾多元化的教育需求，為建設人力資源強國而努力。

為此，作為第一屆民辦教育協會培訓教育專業委員會的首任理事長，我思考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什么是民辦培訓教育，怎么把握其定位。

我擔任理事長后，常到民辦培訓機構去，從業者告訴我，我們是干教育的。我就對同行提出，希望大家都來研究民辦培訓教育如何來定義，其內涵、外延如何來界定。我們要弄明白，民辦培訓教育在我國教育事業中、在我國整個教育布局結構中，在我國的國民教育體系和終身教育體系中，處于什么位置，扮演什么角色，承擔什么任務，發揮什么作用。同時，我們要用什么樣的思想和理念來分析和認識這個問題。

除了動員從業者來學習、思考、研究這個問題之外，我還邀請一些同志對我國現有的法律法規、行政規章進行學習，以尋找有關民辦培訓教育的闡述和論述。我們還從我國現有的教育學術界中尋找答案，看看有沒有這方面的學術研究和成果著述。令人遺憾的是，我們不但沒有找到答案，同時還發現關注、從事、研究民辦培訓教育的專家學者甚少，研究成果甚少。我們也還發現主管民辦培訓教育的部門之間的職責不明確、不具體。這時候，我十分希望有更多人，希望我們的社會、媒體、專家、學者、管理層來關心和關注民辦培訓教育。幾年來，我一直期待社會各方的關注，終于在今年兩會，社會各界的關注來了。

在我國，一件事從上到下，行業內外，社會各方面共同來關心、討論、建言獻策，那么這件事就一定就有辦好的希望。所以我認為中國民辦培訓教育將迎來新的發展階段，看到了行業健康發展的新曙光。

2 民辦培訓教育的發展，亟待各界對其定位形成共識

今年兩會中，代表委員們從不同的角度對民辦校外培訓教育提出了很多建議、意見、提案，均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發現在不同的意見之中，在一些關鍵的問題中還沒有形成共識。譬如，民辦培訓教育的定位、功能的界定。針對民辦培訓教育中的校外培訓教育的定位、功能的界定也沒有準確的概念界定。民辦培訓教育在我國現階段經濟社會發展中，在我國進行的教育體制改革創新中，在全面落實習近平總書記在治國理政中提到的“堅決破除制約教育事業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加快四個建設”中的定位。在定位上達成了共識，繼而對其圍繞立法、規范、支持、整治，就會形成有效聚力，才能有法可依，有章可循。

怎么來準確定位。民辦培訓教育專業委員會在中國民辦教育協會的領導下，組織行業內從業人士與有關科研人員，從我國民辦培訓教育發展歷程的現實狀況出發，對標我國教育的改革與發展等，在行業內進行了許多討論，通過討論我們形成了要用“以人為本、教育是服務、終身教育”這三大理念來認識民辦培訓教育。為此，在行業內我們提出了：“民辦培訓教育是根據人一生中的不同年齡段，不同發展階段，對公民除了享受政府提供的教育公共服務外依然存在的、對教育某一方面需求提供的、具有針對性、多樣性、可選擇、可在市場運營的培訓教育，是我國終身教育體系中的一種類型，是辦人民滿意教育的一支重要力量，是中國教育改革發展中最具活力、最具創造力的力量之一。”民辦培訓教育有著以下幾個特點：舉辦者的民間性、提供產品的多樣性和可選擇性、服務對象的全員性和終身性、培訓服務內容的針對性和專業性、運作機制的靈活性和適應性、培訓導向的平等性和發展性。

最近我學習了《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對照書中提出的教育目標“堅決破除制約教育事業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加快建成伴隨每個人一生的教育，加快建成平等面向每個人的教育，加快建成適合每個人的教育，加快建成更加開放靈活的教育”，感受深刻。我更加堅信，民辦培訓教育在我國實施教育目標中大有作為，將大大助力我國教育目標的實現。民辦培訓教育行業，在黨的領導下，在法律法規的保障和引導下，在四個“加快建設”中是一種不可或缺的教育類型，是一支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媒體多方都對校外培訓教育市場上出現的現象發出了呼聲，提出了建議。我覺得，大家的意見從不同角度提出，都有道理，但是不同的意見也可看出社會各方面對校外培訓教育的定位認識、功能認識方面還沒有形成共識，認識的差異會影響到政府治理的效度，也會影響民辦培訓教育法律法規的完善。

在我看來，中小學生，除了日常在學校接受的教育以外，還會另有某一方面的教育需求。于是，培訓教育市場上就有了針對中小學生提供的校外培訓教育服務，成為民辦教育培訓中的一個重要部分。校外培訓教育與其他培訓教育不同，一是服務對象是中小學生，二是校外培訓教育深受主流學校教育的影響。校外培訓教育因為學校教育的存在而存在，隨著學校教育的變化而變化，它是學校教育的“影子”，在國外的研究中就稱之為“影子教育”，兩者如影隨形。學校教育追求的目標直接決定了校外培訓教育追求的目標。針對現在校外培訓教育在市場上出現的一些教育亂象，在整治的過程中要考慮標本兼治。校外培訓教育的問題雖然表現在市場上，但是與其背后的影響主體是有關的。所以我們校內的教育改革也要加大改革力度。通過加大對學校教育的改革創新力度，從而影響及規范校外培訓教育的發展，校外培訓教育也要自律，加大創新改革，發揮校外培訓教育的巨大效能，使校外培訓教育和學校教育相輔相成、相向而引、并肩前行，共同培養學生。希望在審視、認識校外培訓教育的定位功能方面能取得這樣的共識。

校外培訓教育亂象的整治，不僅在我國，在世界上其他一些國家均是個難題，但治理的前提是對校外培訓教育的認識有一個正確的把握，要形成共識，這樣才能使得有關法律法規和制度更完善，依法進行的治理更有成效。中國民辦培訓教育專業委員會理事會對校外培訓教育定位和功能提出了自己的認識，同時也希望社會各界、媒體大家一起參與進來討論和提升，以促進共識的形成。

3 進一步完善有關民辦培訓教育的法律法規

目前迫切需要加快對民辦培訓教育的相關法律法規、行政規章的完善，為支持和規范發展民辦培訓教育提供更大的法律支持保障。關注這個行業多年，我發現對民辦培訓教育專屬的、明確的法律法規不完善，原則性、方向性、導向性的法律多，具體的、明顯的、可操作性的法規少，希望能針對符合民辦培訓教育發展規律的，給予民辦培訓教育支持和規范，有利于執行的法律法規進一步明確和完善。

這次兩會期間，有代表、委員提出了這方面的建議和提案，尤其是全國人大代表陳佐東關于修改民辦教育促進法的建議。建議通過修改、增加有關培訓教育的專門章節，對培訓教育的地位作用、支持規范、方向定位給予確定。此觀點后來又進入黑龍江代表團的建議，這是一件好事，我相信，越來越多的關注和討論一定能將這件事推動進行下去。我十分希望民辦教育促進法修訂過程中可以將民辦培訓教育的專章吸納進去，在《民辦教育促進法實施條例》中先行體現。

4 對當前校外培訓教育治理的建議

今年兩會前，政府有關部門針對校外培訓教育的亂象采取措施進行了整治。取得一定成效，也反映出一定問題，有待改進。

兩會期間，代表委員也提出了不少建議。習近平總書記對正在進行整治的校外培訓教育市場上的亂象指明了方向，也對整治工作作出了具體的指示和要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了治理培訓亂象的長期性、復雜性、艱巨性。這就告訴我們在開展治理工作的過程中，面對復雜的校外培訓教育市場，整治工作就要有一個長期的規劃和近期的計劃。要準確把握外培訓教育的地位和作用，要準確分門別類、分類施策。抓住重點，不放松。我認為，這個重點就是把打著教育旗號侵害群眾利益的行為抓到位，一抓到底。當前，在民辦培訓教育市場上群眾利益受損最突出的就是非法辦學，還有虛假廣告、卷款跑路、欺詐合同等現象發生。我認為整治這些突出問題是近期計劃的重點，要盯著這個不放，盯到底。對于那些合法辦學但是仍然還不合規的機構，建議進一步完善整治的相關規章，明確界定違規內容的名詞的定義和行為邊界，增加可操作性和執行性，規范辦學者和執法者的行為。要充分發揮行業組織的作用。同時，各級民辦培訓教育專業委員會，作為我國各級民辦教育行業組織中的一個專門組織機構的建設急待加強組織建設，充實力量。針對兩會代表委員提出的意見建議，各級行業協會要組織大家反思。我曾擔任過全國民辦培訓教育理事長，我為培訓教育機構在為孩子成長、為社會經濟發展、為教育改革、為教育扶貧等方面所作出的貢獻感到自豪，對出現的這些亂象也深感內疚。作為專業委員會，在凝聚行業共識，提升行業執行力、引領全行業依法辦學，規范辦學等方面，還沒有能讓人民群眾和政府滿意，我期望我們的各個培訓教育機構要乘“雙減”之機，先行反思，審視一下自身辦學初衷和價值追求，反思審視一下自身在辦學教育中的定位、特色；反思審視一下面對資本如何選擇資本，用好資本以及駕馭資本以提升教育質量的能力，而不是被資本綁架；反思審視自己處理提升服務質量與資本積累和規模擴張的合理性和持續性，及其自身價值的追求；反思審視機構的內控風險機制建設，確保群眾的利益，讓老百姓都能得到合理合規的辦學服務。

在對民辦培訓教育的整治以來，多地區也出現了很多成功和有效的經驗。比如，人民政協報教育周刊報道過的遼寧錦州的優秀典型案例。我們在關注問題的同時要關注更多這樣的典型案例，從而讓一線創造的先進的典型經驗在治理中發揮更多引領作用。相信有了習近平總書記的指示，有了各方面的關注，隨著法律法規、行政規章的進一步完善，各方聚力、行業自律，培訓教育健康發展可期。

（作者系中國民辦教育協會培訓專業委員會第一、第二屆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