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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建文:醫者貴“人”
作為一名中國醫生,我也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二個醫師節。節日值得慶賀,更需要自省——
醫學從誕生以來走過了漫長的路程,醫療技術在不斷地進步和超越,但擁有扎實的職業技能和專業的醫學知識,就一定能成為一名合格的醫生嗎?顯然不僅于此。除了終其一生都需要拼命汲取知識、提高技術,身為醫者,還需要不斷更深層次地體悟、反思和覺醒,以更清楚自己該如何發展,如何能讓患者更感溫暖,社會更加和諧。
裘法祖身為我國的“外科之父”,卻也常捫心自問:杏林行走幾十載,是否讓每一個經過我診治的病人感到溫暖,是否做到了想病人之所想、急病人之所急,并會在深夜不能入眠的時候感到慚愧和不安。他說:“我們做醫生的,是做學問的,但是做人是最起碼的要求,因此我常常思索如何做人、做事和做學問的道理。”裘老啟示我們,從醫匠到醫者,從醫者到仁醫,從仁醫到大醫,他們之間卻判若云泥,跨越其間的鴻溝需要深刻且艱難的努力。
好醫生必胸懷人本
我的啟蒙老師著名電生理學教授胡三覺,曾經為了探究神經末梢電生理通路的機制,蹲在實驗室里試驗了無數只老鼠,從數千根尾神經里終于找到多覺型傷害性感受器神經末梢,發現其調控機制,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
桃李之教,薪火相承。雖然我現在大型三甲醫院的管理崗位上,但我從沒忘記醫生的本心,無論多忙我每周都會站上那神圣的手術臺,每碰到一臺特殊的病例,我一定要閱讀大量的文獻,為每一個生命全力以赴,經手數千臺手術,每一臺都經得起良心和歷史檢驗。
我還帶著我的研究生團隊一直站在科研前沿,致力于為社會健康做科普,編撰了數千篇科普短文,天天如此、日日堅持,就是希望讓科學的醫學理念影響大眾,不至于誤入歧途。其實我沒有三頭六臂,也會疲憊倦乏,但以人為本、尊重生命的責任使命督促和推動著我不斷前進。
好醫生善持戒人欲
醫學事業猶如車輪與方向盤,方向盤不限制車輪的支配,車就會跌到深淵里去。醫生要堅持一種“戒”的態度,才能夠幫助醫生順應規律而成事獲得完滿自在的生活。
我的老主任吳聲伶教授曾經為了防止一名氣管切開的小孩術后痰液嗆咳發生腦出血,親手舉著吸痰管子等著孩子咳出痰塊再吸痰,而非將吸痰管伸進氣管刺激孩子咳嗽導致不必要的危險,經常一站就是兩小時,終于把生命垂危的孩子搶救過來了。這是一名大醫生、好醫生的寧靜淡定專注之心。
司馬遷說:“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名利本為浮世重,古今能有幾人拋?好名之人必將被名枷捆綁,好利之人也會被利鎖縛住。醫療事業中淡泊是一種真我,陷于虛名浮利泥淖的人,即使是在生命終結的剎那驀然回首,可能也無法體會到難以把握的快樂滋味。
好醫生更敬重人心
我的另一位老師神經外科大師易聲禹教授參加過中國遠征軍,曾赴印度、緬甸抗日,并參加了抗美援朝、解放江山島、對越自衛反擊戰衛勤保障任務和抗震救災醫療工作。老人一生致力神經外科領域前沿技術,曾為上萬名患者實施腦部手術,挽救過無數生命。他也一輩子都“蝸居”在狹小的辦公室,行軍床為伴徹夜通讀,在他看來,只有潛心篤志做學問方有可能成為一名好醫生。
好醫生也都是具有同理心,愿意傾聽之人。有時候,醫生的同理心似乎比藥物具有更神奇的治療效果。
我的博士導師中國生物工程學大家鄭崇勛教授,一生致力于生物醫學信號檢測與識別、腦神經功能信息科學研究。他用微笑和寬容帶領著我們學生團隊攻克了多項國家科技攻關項目。他的微笑、睿智先后讓百余名博士、碩士研究生走向世界醫學工程領域,成為我國諸多醫學科學領域的領軍人才。
總結醫生職業生涯的幾個層次,令人如入禪境。第一層:救死扶傷;第二層:技術創新;第三層:挑戰極限;第四層:置生死之外達無欲。易教授常感慨人生有效時間不外乎幾十年,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唯有努力治學、普度眾生、留下桃李滿天下才是真。
好醫生宜寬以待人
在工作中,“空心”才能容萬物,騰空了外界的干擾,真正聆聽自己內心的聲音,人就踏上了一心赴救的大醫境地。
醫生是一個平凡的職業,但是一名好醫生一定會以一顆平常心來做一件奉獻青春、且持久為之終生奮斗的事。多年來我經歷了許多重大災難的醫療救治,救治過新中國成立以來某部特大車禍傷員,組織過“5·12”汶川大地震、雅安地震、“6·5”成都公交車特大燃燒案的救治,為地震極限生存傷員礦工賴元平手術、飛越川藏線禁飛區救治軍官楊通建。一路走來,歷歷在目。珍惜生命、敬重生命、醫者貴“人”已融入了我的骨血。行醫如水,立志如山。人命至重,有貴千金,要做就做一名好醫生,胸懷蒼生、敬重生命、度人度己、醫者自醫。
(顧建文:全國政協委員、戰略支援部隊特色醫學中心主任)
編輯:劉暢
關鍵詞:醫生 好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