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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稚柳、陳佩秋藝術論
水墨山水 謝稚柳
在近百年的中國畫壇,謝稚柳、陳佩秋二位先生的藝術具有繼往開來的歷史性意義,正引起越來越多的人士廣泛的關注。他們的共同之處,是在認同中國畫創新多元化探索的同時,堅持以繼承傳統作為根本的道路;在認同中國畫傳統多樣性的同時,堅持以唐宋傳統為“先進的典范”“先進的流派”“先進的方向”——從而,在傳統的繼承、弘揚方面,他們也就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將唐宋傳統作為具有普遍意義的“正宗大道”(張大千語)。
具體而論,二家的藝術又各有不同。
謝稚柳的繪畫,少年時是從陳老蓮的花卉入手的,兼學明人陳白陽。青年時代開始,直承三唐和北宋,山水畫學董巨、李郭,兼取“元四家”的王蒙,花鳥學趙佶,人物學敦煌壁畫。1949年后,在深厚的傳統基礎上結合寫生,更使傳統的筆墨煥發出時代的精神活力?!拔母铩逼陂g,窮研徐熙“落墨法”,不僅用以作花鳥,更拓展到山水,易“工整為放浪”,墨彩輝映,別開生面。20世紀80年代以后,以老筆紛披作或嚴整、或粗簡的揮灑,即便容有“出門不認貨”(謝老對應酬畫的自述)的倚馬急就,仍不失整肅的法度森嚴。其書法,早年出于陳老蓮,一手蠅頭小行楷,飄逸清麗,出新意于法度之中。中年致力于張旭狂草,作徑寸之字如橫掃千軍,波推浪涌,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晚年多作盈尺的行草大字,筆意在顏柳之間,“端莊雜流麗,剛健含婀娜”,一派清廟明堂氣象。
陳佩秋的繪畫,從少年時便致力于宋人的山水,于南唐趙幹和南宋劉李馬夏用功尤勤。青年后于山水之外,更傾心于宋人和錢選的花鳥,臨摹幾達到“下真跡一等”;并全身心地投入寫生之中,苗圃、動物園是她古典名作之外的又一重要課堂,一生堅持不輟,積累素材不可計數?!拔母铩敝杏指F研八大山人的“大寫意”,并開始探索將西方印象派的光色技法與中國畫的筆墨相結合,畫風由早年的工整勾染轉向闊筆的花樹與精工的禽鳥、精妙的筆墨與印象的鋪色相結合,一時刷新了人們的眼目,誤認為其作為花鳥畫家的個人風格,以此為標志而達到定型。20世紀80年代后期,以游歷西方的生活體驗,所見風景皆繽紛爛漫、花團錦簇,于是豁然開朗,又開始了對印象派真跡原作的光色技法與傳統筆墨相結合的全新探索,并把重點由花鳥轉到了山水,至20世紀90年代中期而大成,為眾所驚艷。嗣后,以丹青致優,山水、花鳥齊頭并進,精力彌漫,層樓更上,若無窮盡。其書法,早年時致力于倪云林的小楷,風神瀟灑,有平淡天真之致。中年后溢為行草書,尤用功于張旭、懷素的大草,而結體糅以章草。所書形狂而神靜,骨清而韻淡,牽絲映帶,尤見內斂圓勁。
綜觀謝稚柳、陳佩秋的藝術,給我們的啟迪是多方面的。如何認識、理解繼承和創新的關系?他們認為,創新的道路是多元的,而繼承優秀的傳統正是實現創新的“主要基礎之一”;如何認識、理解并繼承、弘揚傳統?他們認為唐宋的畫家畫和明清的文人畫都是傳統,決不能以后者否定前者,而唐宋的畫家畫更是一條值得我們普遍傳承的“正宗大道”;如何認識、理解中國畫筆墨和形象的關系?他們主張通過服從并服務于美的形象塑造,來推動筆墨高難度的創造,而不是僅止于用犧牲形象美來完成筆墨美的創造;如何認識、理解中國畫和西洋畫的關系?他們并不排斥“拉開距離”說,但更主張中西結合的“洋為中用”。這一觀點,在謝稚柳,主要表現于他對徐悲鴻藝術的推重;在陳佩秋,更表現于她個人的探索實踐所取得的成功。
——本文摘錄自《西泠藝叢》總第49期“謝稚柳研究”專輯,《謝稚柳、陳佩秋藝術論》,文/徐建融
編輯:楊嵐
關鍵詞:謝稚柳 傳統 陳佩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