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太原5月16日電題：披著“傳銷”的外衣——山西臨汾傳銷黑惡勢力案調查

新華社記者胡靖國、孫亮全

山西臨汾警方近日打擊傳銷案件中，發現一些傳統聚集式傳銷組織已經從經濟犯罪質變成暴力集團犯罪，成為黑惡勢力犯罪組織。他們通過暴力和強力洗腦等方式能迅速將受害人培養成犯罪“工具”，“傳銷組織”竟然成為他們掩蓋涉黑涉惡的外衣。

受害者半月左右變成犯罪“工具”

臨汾市堯都區公安局近期在轄區摸排中打掉數個傳銷組織窩點，經深入挖掘，發現這些異地聚集式傳銷組織已經“變異”，所犯罪惡和社會危害觸目驚心。

專案民警介紹，這些“傳銷組織”以招工、婚戀等名義物色受害者，將其騙到當地之后，通過暴力、洗腦等手段控制，半個月左右就可將受害者培養成合格犯罪“工具”。

其培養方式按成型“套路”“流水線”操作。第一階段為“暴力屈服”，將受害者騙到窩點之后，采取暴力手段控制人身自由。第二階段為受害者“上線”階段，每天凌晨一兩點就開始對受害人進行耗損體力、精力的折磨，同時其他人輪番實施洗腦、不給飯吃、毆打等軟硬暴力。一般7至15天，多數受害人就會被迫屈服，“同意”掏錢購買“虛擬產品”。第三階段為“老板”階段，團伙會以一套騙人的、雜糅的所謂“精粹教材”開始“培訓”洗腦，已經毫無抵抗能力的受害人一般半個月左右就會徹底“上套”。

成為“老板”后，這些受害者迅速就變成了害人者，開始配合團伙以各種借口向親戚朋友騙錢，騙人入伙，對新入伙成員施暴。

與此同時，這個“傳銷組織”裂變極快，人員一旦發展到100人，就一分為二，各領50人覓地繼續發展。警方介紹，堯都區被打掉的“傳銷組織”僅為省外一個組織裂變出的一條下線，2014年裂變到臨汾之后，除了在當地迅速發展外，已經在別的城市裂變出下線，臨汾警方近日在運城市打掉一批下線團伙。

“傳銷”成逃避打擊遁詞

專案民警表示，這些傳銷組織已經從市場經濟領域犯罪團伙變成了披著“傳銷”外衣的暴力犯罪集團。

“以前傳銷還有一個產品道具，現在是赤裸裸的思想控制，產品從經濟道具變成了‘人’，只要組織往下發展，控制的‘人’越來越多，自己就能出頭。”專案民警說。

其手段也從“騙”變成了暴力，以前多是通過授課、洗腦后“賣東西”發展下線，現在則是依靠暴力手段綁架、非法拘禁，強勢洗腦之后，進行詐騙等犯罪活動。

民警介紹，這些組織有極強的紀律規定。組織成員沒有人身自由，數年不與社會接觸，如為防止寢室成員互相熟稔，要求各個寢室成員一兩個月交流一次。

一旦被警方發現，“傳銷組織”標識反倒成為這些暴力團伙的“掩護色”。如某個寢室案發后，成員就主動交代“我是傳銷，我是受害者”，不涉及其他寢室，警方對普通成員只能做遣散處理。

合力破解打擊難題

掃黑除惡專項斗爭啟動后，堯都警方在轄區摸排、發現了相關線索，會同當地檢察院、法院分析研究、認定后，在全國首次以黑惡勢力團伙犯罪進行立案偵查，刑拘了上百人，挖出了這些觸目驚心的內幕。

警方介紹，這些“傳銷組織”侵害對象固定為一些外省份年輕人，臨汾市的“傳銷組織”只針對四川、重慶、河南三地的年輕受害者，一旦他們被騙到窩點變成犯罪“工具”，就會侵害遠在千里之外的親朋好友和其他受害者。但窩點處于封閉小環境，成員不與社會接觸，難以發現。

“清查時或接到求助線索發現傳銷組織后，看一下有無非法拘禁，對普通成員進行登記，買上車票遣散，但實際到下一站他們就下車跑回來了。一個地方打擊傳銷力度上去，他們就轉移到其他地方。”一位基層民警說。

專案民警梳理近期打擊的具有非法拘禁等雷同犯罪行為的“傳銷組織”，發現僅山西就有多個地市存在，已經處理的案件就有數十起。“這些案件事實上已經跟傳銷毫無關系，‘傳銷’反倒將真正罪名掩蓋。”一位專案民警說，必須合力破解打擊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