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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四好農村路”成為幸福路、脫貧路
閱讀提示:2017年末,習近平總書記再度對“四好農村路”建設作出重要指示,強調既要把農村公路建好,更要管好、護好、運營好,為廣大農民致富奔小康、為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提供更好保障。從記者在部分西部省份農村實地采訪的情況看,目前農村公路建設成績顯著,但基層干部和群眾普遍反映,農村公路建設質量亟待提升,日常維護亟待加強。
甘肅省慶陽市環縣縣城往北50公里就是山城鄉。1936年11月,中國工農紅軍三大主力會師后在該鄉的山城堡打了第一個大勝仗,這也是紅軍長征的最后一仗,史稱山城堡戰役。它的勝利標志著蔣介石“圍剿”工農紅軍的徹底失敗。如今,此地已經建成了規模宏大的山城堡戰役紀念館。
養羊大戶蘇學鋒家就在山城鄉西南9公里的薛塬村,小時候到山城堡戰斗遺址玩耍,騎自行車沿著黃土路在卯梁溝壑中顛簸,至少要兩三個小時,若是到縣城,沒有一天根本回不來。
作為革命老區,環縣在新中國成立之初,幾乎沒有硬化公路。即便到2013年之前,除了主干道外,各個村莊之間大都是“晴天土、雨天泥”的黃土路。蘇學鋒在2011年開始摸索玉米帶棒青貯技術養羊時,最擔憂的就是通村路太差,飼料不好運進來,羊出欄了因為運輸困難賣不上價兒。
時至今日,環縣還是國家級貧困縣。截至2016年底,全縣35.2萬人口中,貧困人口有6.8萬人,貧困發生率為20.66%,是慶陽市貧困面最大、貧困程度最深、扶貧難度最大的縣。
環縣縣長何英禪對記者坦言,環縣脫貧的一大困難就是“路”——交通基礎設施薄弱,尤其是農村公路建設歷史欠賬太多。
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露水是古登鄉干本村,蜿蜒的山區公路為貧困戶脫貧致富發揮了重要作用。
扶貧攻堅讓農村交通面貌一新
要致富,先修路。隨著2012年甘肅省啟動“雙聯扶貧”行動,環縣在上級政府的支持下,開始加大交通基礎設施建設。環縣交通局局長慕學龍介紹,2013年以來,全縣新修農村公路超過2100公里,2016年底已實現村村通油路目標。
交通條件的改善,讓蘇學鋒的養殖事業日漸紅火。他家的羊肉可以在數日內到達全省,甚至賣到西安等大城市。在他的帶動下,薛塬村形成了“合作社+大戶+分散戶”養羊模式,到2015年底全村已經整體脫貧。
洋洞村是國家級貧困縣——貴州省黎平縣大山深處的一個侗族村落。這個村子包括3個自然村,1397戶人家,2015年建檔立卡貧困戶多達282戶,貧困發生率超過20%。這個村子的首要致貧因素也是交通基礎設施條件太差。村子距離黎平縣103公里,以前不通柏油路時,坐公交到縣城至少要5個小時。
2017年5月21日小滿當天,黎平縣第八屆鄉村旅游節暨“千牛同耕”活動在洋洞村舉行,吸引了上百位中外游客前來。
來自四川省攀枝花市的常輝女士就是其中一位。她和愛人驅車上千公里,一路游玩來到洋洞村。“多年前來過一次黎平,那時交通確實較差,進山的路大都是土石路,根本沒法走。現在好多了,從縣城到洋洞村一路都是柏油路,兩個多小時就到了,這里的美景不再是‘養在深閨人未識’啦!”常輝說。
對交通改善感受最深的是洋洞村有牛復古農業專業合作社負責人楊正熙。得益于自然村和絕大部分村寨都通了水泥路,他的合作社種植的生態大米去年銷售量超過10萬斤,收入達到600萬元;民宿旅游雖然剛起步,游客接待量也超過了1200人,收入近30萬元。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具有很強的先導作用,特別是在一些貧困地區,改一條溜索、修一段公路就能給群眾打開一扇脫貧致富的大門。
交通運輸部的資料顯示,黨的十八大以來,14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累計建設了6.6萬公里國省道和33萬公里農村公路,打通了多條“斷頭路”“瓶頸路”。逐步消除了制約農村發展的交通瓶頸,為廣大農民致富奔小康提供了更好保障。
資金短缺、建設標準低困擾“村村通”
記者在環縣羅山川鄉大樹塬村看到,柏油路和水泥路已經通到了村口,但通組硬化路建設難度較大。目前,村內通組路仍以土路和沙礫路為主。
大樹塬村只是一個縮影。何英禪介紹,截至2016年底,環縣全縣依然有40%的村組不通硬化路。
究其原因就是自然條件較差。環縣境內溝壑縱橫,大小溝道超過17000條,80%的農戶分散居住在3萬多座山頭上,平均每平方公里不足15人,大大增加了農村公路建設的成本和自籌資金的難度。
慕學龍提供了一組數字:2016年環縣通村公路平均每公里需資金93萬元,中央每公里的補助標準是50萬元,縣級配套資金每公里需43萬元。當年全縣因公路建設貸款達4億元。
而據記者了解,環縣2016年財政收入只有3億多元,上級財政補助收入占比超過90%,財政自給率不足10%。
全國政協委員、全國社保基金會原副理事長孫小系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我國西部一些貧困縣的財政基本上是“吃飯財政”,而村子因為沒有集體經濟,基本上屬于“空殼村”,這就意味著每修一公里路都需要向上級申請經費,這對進一步改善農村交通基礎設施是一個很大的制約。
洋洞村也面臨類似情況。“部分村寨至今沒有通硬化路,化肥運不進,村民種的糧食、養的豬也運不出去,所以東西多是自產自銷,幾乎沒有什么商品交易。”楊正熙說,由于上級下撥修路資金不足,少數村寨通過賣集體林地木材籌措資金修了水泥路,但依然杯水車薪。
全國政協委員、臺盟中央原秘書長張寧在部分農村調研時了解到,早期建設的農村公路受資金制約,大多按“先通后暢”的原則建設,路面薄,排水系統、安保設施、防災設施等配備不到位,橋涵改造也不同步,抗災能力弱,安全保障能力有限。特別是遇有暴雨,路面損毀情況時有發生。
從黎平縣城通往洋洞村的油路就是這種情況。這是一條較早修建的通村公路,由于建設標準較低、路面較薄,不少路段已是坑坑洼洼,明顯降低了通行效率。
養護薄弱縮短農村公路“壽命”
車要維修、路要保養,這是規律。但從記者采訪的情況來看,目前我國農村公路養護不到位導致“壽命”縮短的現象比較常見。
環縣氣候干旱,降雨稀少,當地百姓最盼望的一件事就是老天爺多下點雨。但百姓又怕下大雨。因為大雨集中在每年七八月份,雨大勢急,通村公路路基是疏松的黃土,很容易被沖毀。
不僅如此,近年來,環縣石油、煤炭、風電資源開發規模進一步加大加快,大噸位車輛對農村公路損毀嚴重,給路政管理和公路養護帶來了更大挑戰。
“國家修路投入是很大的,但養護經費投入不足,需要縣里自己解決。縣財政很緊張,確實難以負擔。”環縣扶貧辦主任白興時說。
與環縣不同,云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維西縣農村公路基本上都處于崇山峻嶺中,其面臨的最大威脅是雨季導致的路面塌方。云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政協副秘書長、維西縣攀天閣鄉新華村駐村扶貧工作隊隊長李志榮說,每年夏秋雨季的路面塌方不僅讓護路工人不堪重負,對地方財政也是巨大考驗。
張寧介紹,我國超過80趪的農村公路是在2005年以前修建的,已進入養護高峰期。調查顯示,2009年至2012年,平均養護投入僅321億元,而按正常養護的實際需求為1070億元,缺口達70%。
與養護經費投入不足密切相關的是,農村公路養護管理機構隊伍不健全。“在攀天閣鄉,農村公路管理人員多為鄉鎮政府兼職人員和農民,沒有正式崗位和編制;養護設備設施缺乏、養護隊伍不穩定、專業化程度不高,這讓公路養護難以形成常態化機制。”李志榮坦言。
除了經費不足問題,張寧還指出,在一些地方,愛路護路意識淡薄,存在“重建輕養”現象。農村公路養護跟不上,沒有做到“花小錢,防大病”,勢必導致“油返砂”“暢返不暢”甚至“通返不通”,有的甚至很
快損毀,不得不再次重建。
提高建設標準、推動農村公路養護法制化
農村公路既是致富路、幸福路、脫貧路,更是民心路。因此,進一步建好、管好、護好、運營好農村公路尤為重要。
慕學龍建議,對于貧困地區農村公路建設,中央和省級應繼續加大投入力度,適當減少地方資金配套比例。李志榮認為,除了加大上級財政支持力度外,地方也應提高農村公路建設資金整合力度,對于特困地區,應優先保障公路建設資金。
“建設標準要提高,不僅要保證路面寬度,路面厚度、排水設施、安全警示設施等也要有保障,這既能提高資金使用效率,也能延長公路‘壽命’。”孫小系呼吁,對農村公路建設質量進行嚴格把關,防止做“表面工程”。
對于農村公路養護難的問題,張寧認為,最關鍵的是將農村公路養護管理納入法制化軌道。一是建議全國人大常委會加快修訂公路法,將占全國農村公路57%的村道納入法制管理范圍并明確責任主體。二是建議國務院制定《農村公路管理條例》,明確“縣道縣管、鄉道鄉管、村道村管”的管理原則,落實責任主體,明確資金來源,嚴格考核監管,為農村公路可持續發展提供法律保障。
對于農村公路養護經費不足問題,張寧建議,將農村公路養護經費納入中央對省、省對地方轉移支付的測算基數,從根本上解決縣級政府財力與所承擔的農村公路事權不匹配問題。另外,地方政府可將農村公路水毀修復工程納入農村水利修復、小流域治理、水土保持等項目,統籌考慮安排經費。
為了強化公路養護,李志榮認為,應該建立農村公路養護管理政府考核機制。一是建議由中央層面出臺政策,將農村公路養護包括交通安全標志設置納入地方政府績效考核內容,建立與考核結果相掛鉤的獎懲機制。二是開展農村公路養護示范縣、示范路創建等類似活動,通過示范帶動,逐步提升農村公路服務“三農”、服務“精準脫貧”的能力和水平。
楊正熙最擔心的是大型超載車輛對農村公路的損毀問題,他說,“對違法超載大型車輛得嚴管。路面壞得少了、慢了,不就減少養護壓力了嗎?”
編輯:李晨陽
關鍵詞:農村 公路 養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