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早上6時15分，前來接牟其中出獄的車到達湖北洪山監獄，35分鐘后，6時50分，牟其中乘車離開服刑的監獄。圖/視覺中國

在因“信用證詐騙”罪名度過18年牢獄生活之后，9月27日早間，曾經的中國首富、原南德集團董事長牟其中重獲自由。

昨日上午，在牟其中唯一指定代理人夏宗偉和部分親友的迎接下，牟其中走出了湖北洪山監獄。至此，歷時多年的“南德案”被認為“告一段落”。27日下午，夏宗偉告訴記者，案件并未迎來最終結果。她及牟其中本人期待“依法公正裁決”。夏宗偉當日所發布的聲明中稱，目前“仍在立案再審的審查程序之中”。

76歲脫下囚服

據了解，牟其中在27日早上6時許，乘車離開了湖北洪山監獄。重獲自由的牟其中已經76歲。夏宗偉告訴記者，走出監獄后，牟其中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獄中所穿的衣服脫下扔進垃圾桶。

27日，夏宗偉在個人公號上發布聲明，稱“此次釋放是牟其中先生平生第三次獲得釋放。前兩次共計關押5年半，這一次近18年，三次共計關押23年有余。前兩次均經中央領導直接批示得以平反，這一次仍在立案再審的審查程序之中”。

1999年1月7日，牟其中被武漢警方刑事拘留；同年2月5日，因涉嫌“信用證詐騙罪”，牟其中經武漢市人民檢察院批準逮捕；2000年5月，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決南德集團及牟其中等犯有信用證詐騙罪，判處牟其中無期徒刑，并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當時作為牟其中秘書的夏宗偉也同時被判處有罪但“免于刑事處罰”得以釋放。因服刑期間獄內表現好，牟其中在被判處無期徒刑后曾獲得過數次減刑，最終被改判為有期徒刑18年。

在此期間，出獄后的夏宗偉成為了牟其中的唯一代理人并為之奔走“申冤”，不斷進行上訴和申訴，堅持牟其中“無罪”。至今，此次牟其中出獄，相關申訴已獲受理。如維持原判，對牟其中不會產生實質性的影響，因為服刑期已滿。如改判無罪，牟其中要到了一個說法。夏宗偉表示，自己仍在等待最終判決。“不要求法外開恩，只希望正常公平審理”。

當年龐大公司版圖幾無幸存

對于牟其中出獄后的計劃，夏宗偉告訴新京報記者，牟其中在獄中形成了一套命名為“南德試驗”的理論研究成果，接下來打算繼續推動這一成果并付諸實施。“具體的時間表還不確定，這跟案子的進程有關，將在勝訴后啟動。”夏宗偉說，公司目前“百廢待興”，原北京總部的實體在案發時已被查封。

據新京報記者查詢天眼查資料顯示，牟其中當年龐大的公司版圖幾無幸存，其中南德弘文廣告、南德商用衛星公司、北京南德高科技產業城、北京南德礦業資源集團和北京永定實業總公司五家公司的營業執照均被吊銷；其中，北京發現投資管理咨詢公司營業執照被注銷，西部科技崇慶實業有限公司營業執照被吊銷但未注銷；此外，天津開發區南德經濟集團的營業情況則未對外公開。

“現在等于是什么都沒有。”夏宗偉說，但她表示，未來的落腳點應該還會放在北京。

據夏宗偉介紹，所謂“南德試驗”，是指實踐牟其中理論中關于“智慧經濟的生產方式”。1996年，牟其中發表“智慧經濟南德宣言”，他認為人類已經告別工業文明、進入智慧文明階段。根據牟其中自己的理論，他將致力于終結“以貨幣為中心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開啟以創新為本質的“智慧文明”生產方式。在聲明中，夏宗偉稱，“堅信南德試驗能‘如期起航’”。

夏宗偉告訴記者，出獄后的牟其中精神狀況尚可，但身體較為疲倦，目前正在由朋友和親人對其進行“心理建設”，爭取令其“早日回到正常的生活狀態中”。

■ 人物

牟其中的傳奇人生

牟其中是南德集團的前董事長。1940年6月出生于重慶萬州的牟其中，作為中國第一代民營企業家，曾肩負“中國首富”和“中國首騙”兩個頭銜。他靠300元錢起家，三度入獄，但也成功促成了“飛機易貨”、“放俄羅斯衛星”、“把滿洲里造成北方香港”三個神話。

三度入獄 極度輝煌成過往

有媒體用“狂人歸來”來形容牟其中的出獄。事實上，今年9月27日的重獲自由是對牟其中第三次入獄生活的終結。

牟其中近三分之一的生命光陰在牢獄中度過。第一次入獄是因為他與劉忠智等人合寫文章，反對“文革”；第二次是1983年因為“投機倒把罪”入獄；第三次因南德集團信用證詐騙案入獄。

而秦朔則在一篇《牟其中：你讓我們怎么理解你》的文章中對牟其中入獄前后的時代背景做了梳理。1997年的中國經濟舞臺上，民營經濟的發展得到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大的政策支持空間和更廣闊的市場發展空間。據有關機構進行的一項關于民營企業的調查,至少在20個以上的行業中，實力排名前列的企業中都有民營企業，如飼料領域的“希望”，VCD領域的“新科”、“愛多”，無繩電話和學生游戲機領域的“步步高”，程控交換機領域的“華為”等。但同時，民營企業也因自身存在的問題節節敗退，甚至土崩瓦解，1997年初，珠海史玉柱的巨人集團轟然倒塌；年中，沈陽的姜偉痛切反省他所創辦的飛龍集團何以陷入低谷不能自拔；年末，由《中國首騙牟其中》一書引起的“南德風波”，更是沸沸揚揚。

南德集團 用罐頭換飛機

在上世紀90年代，牟其中用1000車皮的輕工產品，從俄羅斯換回4架圖154飛機，這些飛機成為當時四川航空發展的重要基礎。1993年，南德與俄羅斯合作，成功發射“航向1號”電視直播衛星，開啟了電視傳播新模式。同年，根據合作協議，滿洲里市以優惠地價向南德集團出讓10平方公里土地，供南德集團進行投資開發，南德集團由此建設“北方香港”的布局。

牟其中曾帶出一批企業家，王功權、馮侖等都出身南德。“最早的一代民營企業當中，牟其中是最有創造力、想象力的。”馮侖說。

秦朔記載了牟其中對“飛機貿易”的自述。牟其中說，四川當時交通緊張，中央批了一批地方航空公司，四川航空公司有執照，就是沒有飛機，牟其中就說他去找飛機，需要四川航空請四川省人民政府給國家計委寫個報告，講明我們不要錢，也不要美元，用換東西的辦法從俄羅斯進口幾架飛機。而牟其中本人并未透露飛機貿易到底賺了多少錢。（記者張泉薇）